今年8月6日,法国技术哲学家斯蒂格勒(Bernard Stiegler)去世,引发世界范围内的悼念。在国内,传媒的纪念行动已经成为一场颇有影响的文化事件。斯蒂格勒之死,将人们目光吸引到技术哲学上来。技术哲学的未来何在?无论如何,斯蒂格勒紧追新技术革命浪潮的精神,值得中国技术哲学界同仁认真学习:现时代是技术时代,哲学应当做出回应。毫无疑问,当代中国的技术发展日异月新,工程领域更是首屈一指,中国的技术哲学研究可以利用国情优势,接续传统,推陈出新,在世界学术共同体中赢得应有的关注和地位。
为当代欧洲哲学的领军人物之一,伯纳德·斯蒂格勒一生虽短,却充满了活力与创造力。正如所有真正的哲学家一样,他的思想极为丰富,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解释和扩展。下面这篇文字不过是一次为表敬意的粗浅涉入,写下它的人还只是刚刚开始欣赏斯蒂格勒的等身作品所涉及的宽广领域。
哲学家总想努力对他所处的时代说些什么,斯蒂格勒亦然。自上个世纪90年代初以来,以互联网和大数据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对于整个人类社会所带来的框定与加速现象成为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时代规定性。在斯蒂格勒看来,数字技术所推动的超级工业社会或自动化社会开启了无产阶级化的新阶段,正在使人类社会走向邪恶化和下流化,甚至沿着向下的"恶的螺旋"滑向系统性愚昧的时代。
在斯蒂格勒关于技术的哲学考察中,记忆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在其思想体系中,记忆除了传统意义上的时间意蕴之外,更是贯穿在技术与时间内在关联中的一条主线。在其三卷本的《技术与时间》中,每卷都有关于记忆的研究,且表述多元。在第一卷《技术与时间1:爱比米修斯的过失》中,有"裂变的记忆""技术化就是丧失记忆""内在环境就是社会化的记忆"等;在第二卷《技术与时间2.迷失方向》中,有"第三记忆""记忆工业化""公正的记忆""作为记忆的技术"等;
斯蒂格勒大概是当代最与众不同的哲学家了。作为一个以形而上学为己任的人,他竟然同人类学家安德烈·勒华-古尔汉(Audit Leroi-Gourhan)(1)的团队开展紧密合,以期"完完全全地重新建立一套关于技术的论述"。
2019年和2020年,法语世界相继逝去了两位重要哲学家,一位是比利时的吉尔伯特·奥托瓦(Gilbert Hottois),一位是法国的贝尔纳·斯蒂格勒。这两位哲学家敏锐地指出了,在人类生存已经全面科技化的今天,我们不应停留于将科学和技术视为哲学家的核心问题,而更应该将当今时代的哲学重新奠基于科学技术之上。后一种立场实际上蕴含了一个观点,即哲学要随着时代的进化而进化。